新疆乌鲁木齐市第五十八中学 丰成彩
摘要:陶渊明在诗歌绮丽之风盛行的晋朝,开拓了一个以自然冲淡为美的天地。他的诗作表现为宁静平淡的境界,是一种新的意境美的类型。他的诗达到了一种物我一体、心道合一的人生境界。本文将从“炼字炼句”处品味诗歌意境,感悟作者魅力情怀。
关键词:读出 品出 悟出
陶渊明生前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肯定,但在他死后,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:孟浩然、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、苏轼、辛弃疾……他是田园诗派的鼻祖,是“古今隐逸诗人之宗”。他生活的东晋是个很混乱的朝代,陶渊明曾经五次出仕,任江州祭酒、镇军参军、彭泽令等,却也五次辞官,最终去职归隐,绝意仕途。组诗《饮酒》共20首,一般推断写于诗人归田(405年)之后的第十二、十三年。《饮酒》其五是组诗中脍炙人口、广为传诵的一首。这首诗虽然题为“饮酒”,诗中却并未提及“饮酒”之意。“余闲居寡欢,兼比夜已长,偶有名酒,无夕不饮。顾影独尽,忽焉复醉。既醉之后,辄题数句自娱,纸墨遂多。辞无诠次,聊命故人书之,以为欢笑尔。”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,陶渊明是借酒借诗来表达自己的心迹、生活的感受啊!正如昭明太子萧统所言“吾观其意不在酒,亦寄酒为迹者也”,“渊明不为诗,写胸中之妙耳。”
一、读出“悠然”之味
学习诗歌,自是少不了各种朗读。朗读诗歌时,除了要注意要读准字音,注意停顿,读出抑扬顿挫的韵味外,还应该要读出感情。其实《饮酒》(其五)这首诗的感情基调可以用诗中的一个词——“悠然”来概括。欲得“悠然”之境,先有“悠然”之心。读诗时语速要慢,语气要舒缓从容,声音要悠长。而且重点词、韵脚,还可稍稍加重或适当延长,以突出诗歌的回环往复美,最重要的是心情要放松。几遍下来我们定会得“悠然”之味。
二、品出“悠然”之蕴
感受全诗蕴含着“悠然”之意的词语、意象、诗句。可以从“炼字炼句”处,细细品味诗歌的意蕴、感悟诗人的“真意”。
“结庐在人境”中的“庐”字,蕴含着作者的悠然之意。你看,“方宅十余亩,草屋八九间”,居室幽静、篱落疏疏,多么朴素,多么自然。别人隐居一般躲进深幽的山林,显得低调而又深度,而他却隐居在人群聚集的地方,弃官却不弃世,归田而不隐遁山林,可以从中感受到诗人安于简朴生活的悠然与快乐。“车马喧”不仅实指生活中的喧嚣,还喻指官场的诱惑。在当时只有有权有势、当官的人才会有车马,而陶渊明已经不当官了。如果他的心中还挂牵着名利,那么即便他躲到深山幽林中,心中想的仍是名利场上的事儿,耳边也会充满车马喧哗,那就成了“而有车马喧”了。
从“问君何能尔,心远地自偏”一句中感觉到了诗人远离世俗、高洁傲岸的节操,从自然景物中寻得乐趣的情感。高洁傲岸有两层含义:一是一身傲骨,绝不向困难低头,不向恶势力妥协屈服;二是在污浊中保持高尚纯洁。他把房子建造在人群聚居的地方,却没有车马的喧闹,说明他的心很平静、自然。因为“心远”,所以“地自偏”。他的心远离了世俗、丢掉了物欲,所以即使身处尘世,精神却早已超出尘世之外。“小隐隐于山林,大隐隐于朝市”,他是大隐,是真隐,隐的不是身,而是心!求的不是名,而是心灵的安静和自由。
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一句中感受到了作者的悠然心境。他在自己种的菊花中采摘了几朵,抬头便可看见巍峨的南山,表现出诗人清闲自在的心情和归隐田园的乐趣。“菊”这个意象最能体现诗人淡泊名利、悠然宁静的心境,菊在古代就含有“归隐”和“高洁”的意思。大多数花都生长在春天,而菊生长在秋天,它是与众不同的,不与百花争艳,且与世无争。菊花没有其他的花开得那么艳丽,有一种淡淡的高贵,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”;而且它不受萧瑟秋风的影响,秋风越冷,它开得越热烈,“不是花中偏爱菊,此花开尽更无花”;它有抵御风霜的坚贞高洁,“菊残犹有傲霜枝”。正是菊这种不争、不屈、不变的高洁品格与坚贞气节暗合了陶渊明的心意,菊也就成了陶渊明情感的寄托。而后人一看到菊就会想到陶渊明,“东篱”也便成了种菊的地方,这都是陶渊明的魅力。
还有此句中的“见”字,也应细细体味,感受陶渊明悠然的心境。朱光潜先生说“更动了文字就同时更动了思想情感,语言的内容和形式是相随而变的”。“望”是一种主观的寻求,而“见”是一种客观的悠闲。如果用“望”的话,就是说诗人想去看南山,而不是在一种自由自在、随心所欲、无心无意的感觉中,南山进入了诗人的眼帘,“我本无意见南山,南山自如我眼帘”。苏轼也曾云,“因采菊而见山,境与意会,此句最有妙处。近岁俗本皆作‘望南山’,则一篇神气都索然矣。”
“山气日夕佳”两句紧承“采菊东篱下”而来,是南山的暮景。在夕阳的照射下,山上的云雾绽放出红霞般的色彩,恍若仙境;一对对的飞鸟,在渐浓的暮色中,结伴返回林间温暖舒适的家中。鸟之于山林恰如陶渊明之于田园,田园是陶渊明生命和精神的栖止之所。有人统计,“飞鸟”意象在陶渊明的诗文中出现过四十二次:有心怀猛志的鸟,“猛志逸四海,骞翮思远翥。”(《杂诗•其五》);有恋旧林的“羁鸟”,“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”(《归园田居•其一》);有孤独的“失群鸟”,“栖栖失群鸟,日暮犹独飞。”(《饮酒•其四》);这里的鸟又是怎样的鸟呢?飞鸟晨出夕还,眷恋山林,它们翩然来归,宇宙万物莫不顺乎自然;人亦当返回自然,摆脱礼教的各种约束和世俗的各种机巧、虚伪,恢复质朴的自然本性。陶渊明从飞鸟悟出返璞归真的人生真谛,不胜欣慰。
三、悟出“悠然”之心
“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”中感受作者的悠然。其中的“此中”应是包含了“结庐人境”的宁静、“心远地自偏”的自得、“采菊东篱”的闲适、“无意见南山”的随意自如以及飞鸟归林的自由欣喜,面对陶渊明眼中的悠然之景和心中的悠然之情,想象陶渊明“悠然”的状态、神态和心态,感悟陶渊明心中的“真意”。陶渊明的真意就是要回到田园,隐居田园,自由自在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。他要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,欣赏美丽的田园和自然。只有远离了世俗、名利,才能亲近自然,收获无尽的悠然。可是他为什么“欲辨已忘言”了呢?除了所说的“得意忘言”外,还可以有怎样的理解呢?
陶渊明“自幼修习儒家经典,爱闲静,念善事,抱孤念,爱丘山,有猛志,不同流俗”。《荣木》序曰:“总角闻道”,《饮酒》其十六:“少年罕人事,游好在六经”,他早年曾受过儒家教育,有过“猛志逸四海,骞翮思远翥”(《杂诗》)的志向;在那个老庄盛行的年代,他也受到了道家思想的熏陶,很早就喜欢自然:“少无适俗韵,性本爱丘山”(《归园田居》其一),又爱琴书:“少学琴书,偶爱闲静,开卷有得,便欣然忘食。见树木交荫,时鸟变声,亦复欢然有喜。常言五六月中,北窗下卧,遇凉风暂至,自谓是羲皇上人。意浅识罕,谓斯言可保”(《与子俨等疏》)。他的身上,同时具有道家和儒家两种修养。
年轻时候的陶渊明,也曾有“大济于苍生”之志,从他入仕五次便可看出。无奈生于乱世,一腔抱负,却无用武之地,又加上性格耿介,清明廉政,不愿随波逐流,自然是处处碰壁。此处也许不是“忘言”,而是不想言,或是心中明了,言也无用。知音少,弦断有谁听!那便孤独着,快乐着吧。因为,对陶渊明来说,违背自己的内心,比忍饥挨饿更让他痛苦。
现实生活中的陶渊明是劳累辛苦的,悠然只是他心灵的一种境界。然而在陶渊明看来,心灵的生活远高于身体的生活——唯有选择不欺人也不自欺的躬耕生活,才能回归人生的本真,获得心灵的宁静与自由,独立于虚伪、污浊的社会之外。这就是陶渊明。
参考文献:
[1] 季镇淮、冯钟芸、倪其心等.历代诗歌选..中国青年出版社,2013年:第136-137
[2] 上海辞书出版社.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 ,1992年9月:第553-555
[3] 金启华.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.江苏教育出版社,1983年:第419